为逝去的mei造像

——谈《游园惊梦》的小说与演chu

各位同学、各位先生：

这次清华大学请我来，洪铭水教授已经替我把题目指定了，所以我没有选择的余地，只好讲自己的东西。

讲自己的作品最难。有一次，在mei国威斯康辛大学演讲，也是周策纵先生替我指定题目的，要我讲自己的《游园惊梦》这篇小说——当时创作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？有什么灵gan？

我想，一个写作的人，有时候很难说是一个单一的事件使一篇小说成型，有时就不一样了。记得mao姆有一次坐船旅行，看见同船有一位牧师，还有一位ji女；ji女长得很可爱，牧师长得很可恶，所以他就同情ji女不同情牧师，写了一篇小说叫zuo《雨》(TheRain)，很有名的一篇作品。写一个牧师心中很爱一个ji女，可是不敢追求，就迫害那ji女。这就是藉着两个人把他们关联起来形成小说。

本来我从不想为什么自己会写那些小说，但是我对别人的小说倒是相当的好奇，问：“你怎么会写chu这样的东西？”我对自己倒是从没有发过这问题。后来因为洪铭水要我说《游园惊梦》，我就想了一下。

从“姹紫嫣红”引chu了gen源

我想，最主要的恐怕是我在很早之前看《红楼梦》的时候，其中有一回是描写林黛玉听《牡丹亭》的几句戏词，那是《游园》的曲词：“原来是姹紫嫣红开遍，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。”读这段时我还是个中学生，那是第一次对《牡丹亭》有印象，可是那时看不懂，却很喜huan这几句曲词。因此，如果要说gen源的话，恐怕就是从那时开始。

我注意到《游园惊梦》的戏剧之后，就开始听昆曲的《游园惊梦》。这故事简单说来，就是杜家太守的女儿到hua园里面去，看到牡丹盛开，突然对生命有一zhong渴求，就zuo了一个梦，梦中与一位书生柳梦梅幽会，醒来后为这段梦中的爱情相思，很渴切，郁郁寡huan而死。但是，果然有这么个书生，回来看到杜丽娘的一幅画像，也发生了爱情。阎王同情他们两个人，让杜丽娘又复活了，两人终于结合。

这个故事是极端浪漫的——爱情征服了死亡。我在浪漫时期的时候，很为“情zhong”所gan动，决定我也来写段东西，描述爱情可以征服一切。后来我看昆曲唱这段《游园惊梦》，shenshengan觉昆曲是我们表演艺术最高贵、最jing1致的一zhong形式，它词藻的mei、音乐的mei、shen段的mei，可以说别的戏剧形式都比不上，我看了之后叹为观止。那么jing1mei的艺术形式，而今天已经式微了，从这里tou我兴起一zhong追悼的gan觉——mei的事wu竟都是不长久。从这些方面的来源，我开始想，如果把昆曲这zhong戏剧的意境rong合到小说里面，不知dao结果如何？正好在我很小的时候，也就是童年时期，曾经见过一位女士，她的风度，她的一切，我一生没有忘记过。后来听说她是位艺人，也听说她昆曲唱得很好。这zhong印象留下了之后，想，如果我有这么一位女主角，讲这么一个故事，是不是就可以写小说了？这就是我《游园惊梦》里的钱夫人。我替她编了一个故事，就是对过去、对自己最辉煌的时代的一zhong哀悼，以及对昆曲这zhong最mei艺术的怀念。这样一来，我就写下了这篇小说。

用“意识liu”手法，捕捉昆曲旋律

写《游园惊梦》的过程相当曲折，写了好几遍都很不满意，表达不chu来，离昆曲的意境相差太远，要把音乐用文字来表达是最困难的。我想，在中国文学里最成功的例子是白居易的《琵琶行》，他用文字表达音乐到了极致。怎么用文字来表现音乐、音乐的节奏，我hua了很大的工夫，一个一个的尝试。后来，我想既然是回忆，便是用回忆的形式。尤其牵涉到心理的活动，特别是心理分析方面，用意识liu手法写，跟音乐的旋律比较合适一点。这样，我写到差不多第五遍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比较发挥了chu来。

这是我写作比较辛苦的一篇东西。写完之后，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把它改成戏剧；我想小说和戏剧完全是两回事。

一九七九年我到香港，香港政府办中文文学周，请我去演讲的时候，他们同时就把《游园惊梦》改成了戏剧，由香港大学的海豹剧团演chu。他们没演chu之前，我没想到改编《游园惊梦》，因为我想小说和戏剧完全是两回事，而且这篇小说着重于回忆、富有音乐xing，改成戏剧我不知dao会有什么样的效果。后来我看了香港的演chu，还相当满意，虽然他们的规模很小，只有五十分钟的表演，完全an照小说形式。但是这启发了我一点灵gan，如果把它扩大，用昆曲pei音，昆曲的音乐也rong入剧里tou，是不是效果会更好？回来后，我和台湾文化界的朋友商量，大家都鼓励我尝试一下。“新象”的主持人许博允先生、樊曼侬女士两位很兴奋，就开始筹划。

卢燕、归亚lei、胡锦，星光鼎足而立

开始计划时只是演chu一chu话剧，没有想到后来遭遇到很大的困难，必须hua很多时间去克服它。我们从两年前开始筹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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