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

ma局长认为自己是清白的，所以余书记找过他后，他照常上自己的班，力求把该chu1理的事chu1理妥善，好无牵无挂地退位。但情绪多少会受点影响。下班后，他把等着送他回家的司机打发走，自己一人在办公室待了一会儿，才走chu办公楼。他想绕dao从河边那条偏僻的石子路步行回家，借以清理一下自己凌luan的思绪。

ma局长弄不清是谁兴起的波狼。事实上他不想也没有必要弄清。不过他心里明白，肯定是局里人告的状。明摆着，在位十年，zuo的善事不少，但恶事也会有几件。去年落实机关三定(定编、定岗、定人)方案时，他就把几位占据着重要位子，工作上不去但群众的反映就上去了的科长挪开了，惹得他们牢sao满腹，恨不得在他shen上tong几刀。只是他稳稳地待在局长的位子上，那些心里恨他的人惧他三分，轻易不敢动作，现在ma上要退了，bamao的凤凰不如ji，人家的胆子还不大起来？

这么胡思luan想着，ma局长心tou就免不了有些烦躁。连脚下的步子都没那么稳健了，一只脚踩空，差点掉进水坑里。好在很快就转chu了石子路，到了自家宿舍楼前的斜坡下。ma局长叹口气，远远地望一yan自家的yang台，一猫腰，往坡上爬去。

上完坡，就是一堵围墙，绕着围墙走两分钟，就到了大门边。ma局长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。

他的目光投到墙外的垃圾堆上。那里有一个衣衫破旧的妇女，手里拿着一gen不长的竹gun，正在垃圾里拨弄着。收获总是少不了的，妇女不时要在垃圾里摸索到一两件wu品，sai进shen旁的蛇pi袋里。每每这时，ma局长就看见妇女的眸子liulouchu闪亮的光彩来。ma局长心上就生chu一份gan慨，他想，别看她是在拾破烂，却自由自在，乐在其中，没有烦恼和苦闷，又不乏收获的喜悦。

进屋之后，ma夫人已zuo好晚饭。可ma局长没有食yu，低tou进了房里。他脑壳里依然留着拾破烂的女人的影子。他受到了启发，于是打开chou屉，翻找了一阵，像捡破烂的妇女一样，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。

这是一叠参差不齐的发票。这几年他家集中hua了一些钱。为了减轻妻子的劳动qiang度，他替她换了全自动洗衣机，尽guan妻子总怨这zhong洗衣机洗不干净东西。孙子要看动画片，彩电由二十一寸换成了三十四寸。儿媳、儿子喜huan哼几句liu行歌曲，他又购了卡拉OK机。家家huhu搞装修，争豪斗富，他也铺了木地板，吊了二级ding。好在这些他都留下了发票，几十年的耳濡目染，让他懂得了防患于未然的dao理。

但ma局长又想起一件事，就是那年投资公司设在广东的分公司给他的1万元红包，他曾通过邮局汇了回去的，可一时竟找不到汇票的存单了。

ma局长一急，额tou上就渗chu了汗珠。

这时候门铃很震耳地响了起来。是谁呢？ma局长gan到迷惑，有些思量不透。ma局长陡然想起，这段以来，这门铃鸣响的频率已是越来越低。

从前似乎不是这样，从前不guan他在不在家，门铃总是响得格外勤快。an门铃的人，自然有来谈工作的，但大bu分是来求他给办事，手中自然少不了有轻有重。ma局长当然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，他的原则是内外有别，适可而止。事情办不了的，关系不熟的，无论礼金还是礼品，一概不收。办了事而又知gen知底的，比如本局jiao往rong洽的职工和县市区财政bu门提的烟酒水果之类，他会酌情收一些。不收一些是瞧不起人，没有人情味，人家在背后不但不会说你清正廉洁，还会说你婊子婆充正派，收大礼收惯了，看不上人家的小礼。ma局长不想让人难堪，从而得罪人。但有一条小原则必须jian持，那就是票子，无论多少，jian决不收。因此，在现在这zhong风气之下，ma局长认为自己的分寸还是把握得恰到好chu1的。

好在临近退休的这两个月，再没谁上门了，ma局长虽然也gan到冷落，但有一个好chu1，就是清静了许多。那么今晚会是谁呢？不会是送礼人了吧？如果不是送礼人，又是什么人呢？

ma局长心里忽然忐忑了一下。莫非是专案组登记财产来了？难dao他们的动作这么快？

这么想着，ma局长就不自觉地站了起来，准备去开门，却见夫人已从厨房chu来，不慌不忙朝门边走过去。ma局长立刻又释然了，他想起那句老话，为人不zuo亏心事，半夜敲门心不惊。

更何况现在刚断黑，没到半夜，ma局长又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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