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章

淑英姨娘生了一个大胖娃仔，足足九磅重，是医生用箝子箝chu来的，淑英姨娘昏了三天才醒过来，当然我妈又给拖住了。

这几天，我并不快活，我老觉得玉卿嫂自从那夜回来以后变得怪透了。她不哭，不笑，也不讲话，一脸惨白，直起两个yan睛。要不就是低着tou忙忙的zuo事，要不就蜷在床上睡觉，我去逗她，也不理我，像是一gen死木tou，走了魂一样，蓬tou散发，简直脱了形。

到了第四天晚上，玉卿嫂忽然在妆扮起来。她又穿上了她那素素净净白白的衣裳，一toutou发抿得光光的拢到后面挽成了一个松松的髻儿，一对白玉的耳坠子闪闪发亮了。她这几天本来变得好削瘦好憔悴，可是这晚，搽了一点粉，制饰一下，又变得有点说不chu的漂亮了，而且她这晚的脾气也变好了似的，跟我有说有笑起来。

“少爷！”她帮我剥着糖炒栗子，问我dao：“你到底喜不喜huan我呢？”

“我怎能不喜huan你？”我敲了她一下手背说dao：“老实跟你讲吧，这一屋除了我妈，我心里tou只有你一个人呢。”

她笑了起来说dao：“可是我不能老跟着你啊！”“怎么不能？要是你愿意的话，还可以在我们家呆一辈子呢！”

她剥完了一堆糖炒栗子给我吃以后，突然站了起来抓住我的手对我说dao：

“少爷，要是你真的喜huan我的话，请你答应我一件事，行不行？”

“行啊。”我嚷dao。

“我今天晚上要chu去到庆生那儿有点事，很晏才能回来，你不要讲给别人听，乖乖的自己睡觉。你的制服我已经tang好了，放在你床tou，一摸就摸得到，记住不要讲给别人听。”

她说完忽然间jinjin的搂了我一下，搂得我发痛了，她放了手，匆匆的转shen就走了。

那一晚我睡得很不舒服，夜里好像特别长似的，风声、狗叫、树叶子扫过窗hu的声音——平常没在意，这时通通来了。

我把被窝蒙住tou，用枕tou堵起耳朵来，心里tou怕得直发慌，一忽儿听到天hua板上的耗子在抢东西吃，一忽儿听到屋檐上的猫子在打架，吵得好心烦，连耳gen子都睡发烧了。也不晓得几更鼓我才蒙蒙合上yan睛睡去，可是不知怎么搞的那晚偏偏接二连三zuo了许多怪梦——梦里间又看到了玉卿嫂在咬庆生的膀子，庆生的两只青白手臂却抖得好怕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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